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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週前

活著有一種不真實的虛無感。就好像自己活成了一朵雲,或者是一片霞光。我為什麽會存在在這裏?我鬧不清楚。如果我真的成了一朵雲,一片霞光又該有多好。但事實上,我卻是一個受刑的人。我已經有二十年找不到其他人和我說話,我唯一能聊天的對象就是我的這個媽媽。除了媽媽,我接觸不到其他人。但就是這唯一的一個溝通對象,她也只會說千篇一律的套話,虛話和夾著各種古怪意思的倒拐話——你不仔細想三分鐘你聽不懂她的意思的。可要是聽懂了更糟糕,更痛苦,還不如聽不懂。
      我還在被用刑,這種刑綿綿不絕,日復一日。可能是頭痛,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,可能是各種不可言明的古怪刑罰,甚至可能是眾人的唾罵和圍毆,這些都是我每天在經受的。我感覺到生不如死的痛苦,但卻找不到升天的路徑。我是希望自己死掉的,但目前看來很難辦到。我的房間裏沒有一根結實的橫梁柱,我的家周圍也沒有一條足夠深的河。那麽走遠一點呢?走到一個建築的八樓上去呢?我走不上去的。我的每一步都在無數衙役和獄卒的監視下——表面上我行動自由,實際上我寸步難行。
      這麽多年,我一直在想神會不會來救我呢?既然有魔鬼的刑罰,自由有神的。然而事實上這個世界並沒有神,或者即便有神她也不屑於搭救我,所以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被魔鬼統治的世界。那麽,就很容易解釋我的不幸了。我被魔鬼刑罰,就是受天罰,誰也不會來救我。而我竟然敢揭露這一事實,更是會激起民憤。魔鬼折磨我,人民很高興。我說出了事實,人民就會很生氣。這就是真實的社會。
      可是人民既然如此痛恨我,為什麽不幹脆殺死我呢?殺死了我,魔鬼的陰謀就破產了。但是人民還是不殺死我,不僅不殺死還嚴防死守不讓我自己死掉。人民完全是站在了魔鬼的一邊,把我當做一個製造痛苦和混亂的工具。甚至於魔鬼還放出話來,如果我去跳樓,它有辦法讓我死不了。即便我的腦袋都摔爛了,它也有辦法讓華西醫院把我「醫」回來。只不過醫回來就更慘了,我連最後結束自己生命的能力都被剝奪了。
      可笑的是,我寫了二百多萬字的文章來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。活到現在我才猛的驚醒,其實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根本不重要,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對我有過一點點的愛和照顧。我懷疑自己去尋找一對捐精和捐卵子的「夫妻」有什麽意義?我的爸爸媽媽根本就不存在,這才是我領悟到的真相。退一步說即便他們存在,也和我毫無關系。我再去打擾他們,反倒是多此一舉,自尋煩惱。
      今天,我再次想到了死亡。因為我的生活已經失去了意義,我沒有工作,親人,朋友,娛樂,愛好,子女,財產,尊嚴和名譽。我聽說街道辦已經在打主意讓我在若幹年後住進一家養老院,當然這是一家不能自由進出的養老院,其實就是一所老人監獄,以此來終結我的余生。更可怕的是,魔鬼不會放過我,即便我住進了養老院,他也會在我失去智力之前派一對流氓來讓我不得善終。這是《紅樓夢》裏面早就寫好了的結局,街道辦不會管,不僅不管,反而樂此不疲。
      那麽,我這樣一個受刑的怪物到底為什麽要活著呢?就為了呻吟幾句,好讓這個國家進入亂世。可這個國家進入亂世我又能得到什麽?我什麽都得不到,只能被無數的人痛恨。我活著受罪,呻吟幾聲,又被人民怨恨。我到底應該怎麽自處?有的較真的人問你到底怎麽受刑了,你說清楚吧!我可以說啊,我頭痛,每天吃精神病藥,我一日三餐吃的食物全是汙穢之物,不是被吐了口水,就是臟的臭的。我每隔二十分鐘就要上一次廁所,這也是魔鬼的刑罰,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多年。「你每隔二十分鐘就要上廁所?」你們驚恐的問:「那你怎麽出門?」我實話實說:「我根本不出門,一旦出門,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公共廁所的位置找到。否則我就待在家裏哪也不去。」
    可這個「家」真的是我的家嗎?或者只是一所一個人的監獄,或者再說準確點就是一個生化和精神實驗室。
      如果僅僅是這樣,我也可以挨磨的。但魔鬼變本加厲,它趁我睡著了,往我肛門裏面塞入異物,或者是給我全身塗滿精液。這樣我上廁所就不能蹲便了,因為蹲不下去。而且我早上必須洗澡,要不然就是一身的臭味。這座城市裏面的每一個人都在針對我,只要我一出門,我的周圍就圍滿了壞人。他們或是擋住我的去路,或是撞我一下,或是朝我臉上嘴巴裏吐口水,或是罵罵咧咧。有的幹脆開起電瓶車,小汽車來佯裝撞我。在這種恐怖的情形下,我的膝蓋已經受了傷,走平地可以,上樓梯就痛。
     為什麽我要受這樣的刑罰?就因為我的身世?可我的爸爸媽媽到底是誰?就算我的爸爸是汪精衛,我的媽媽是陳璧君,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。就像我之前說的,他們只不過是我的捐精捐卵父母,為什麽要把他們的報應強加在我的身上?更荒謬的是,魔鬼說我是毛偉人的孌童。孌童!可我從來不記得有這一件事,我失去了三歲之前的記憶。再說,孌童就是我的罪嗎?罪從哪裏來的?我當孌童的時候,大概率還不會說話!這就是你們的道德和法律。
       你們把我養大來施加各種酷刑想證明什麽呢?唯一能證明的就是這個世界是一個魔鬼統治的世界。除此之外什麽也證明不了。甚至你們無權說我不好,因為就算我不好,也是魔鬼一點一點把我養大教育出來的,而你們全是幫兇和教唆犯。你們痛恨的,折磨的,報復的敵人,搞了半天,只不過是一個連父母都不記得性格軟弱的香菱罷了。這就是你們說的東方文明古國,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的人人平等的共產主義烏托邦。馬克思不會喜歡你們的,如果他真像他的理論一樣正直的話,他會恨你們的。
      其實我有一點後悔,就是我寫了一本二百多萬字的《凱文日記》。在這本書裏,我一直在找爸爸。很愚蠢不是嗎?我的爸爸和我其實沒有關系。唯一的關系僅僅在於生理學上的遺傳,除此之外我和我的這個爸爸毫無瓜葛。我何必再去找他呢?日本動畫片裏唱的:「我要,我要找我爸爸,去到哪裏也要找我爸爸。」這很荒唐!我找他做什麽呢!他從來沒有愛過我,也可能壓根就不知道有我這個兒子,我找他有什麽意義呢?
    所以,我唯一的解脫方式就是你們派個不怕死的刺客來把我刺死。既然我已經失去了自殺的能力和機會,那麽你們選一個英雄來殺死我。我感謝你們賜我一死,這樣我或許可以往生。要是沒有往生可能更好,我就再不用受人世的折磨了。那麽,你們快來吧,我等著你們的刀和槍,給我一個解脫,也給你們一個解脫。我的文字是很壞的文字,因為這會給你們帶來災難。但你們寧願給自己帶來災難,也要折磨利用我,這反映出你們是有多麽兇殘。你們並不把我當人看,你們也不把自己當人看,在你們的眼中根本沒有神,只有魔鬼。魔鬼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,而你們全是魔鬼的仆從。
     我最終會淪為一個罪人,這都是拜你們所賜。你們早早選中我來當這個罪人,不然你們不會在多年前把我送進菊香書屋的嬰兒床上。你們成功了,魔鬼成功了。今夜是你們和魔鬼的狂歡,你們將會成為世界之王,而魔鬼將徹底擊敗神,或者說擊敗神的朦朧概念。這個世界將在你們的歡呼聲中,進入到一個魔鬼為至尊,人人成機器的銀色世界。我無願和你們同流合汙,所以我祈求你們來送我永別。
      神會原諒我的,因為神知道一切因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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